从南开校刊看青年周恩来的戏剧活动

第３７卷第４期　２０１７年７月　盐城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Ｙａｎｃｈｅｎｇ　Ｔｅａｃｈｅｒｓ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Ｈｕｍａｎｉｔｉｅｓ＆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Ｅｄｉｔｉｏｎ）　Ｖｏ１．３７　ＮＯ．４　Ｊｕ１．２Ｏ】７　从南开校刊看青年周恩来的戏剧活动　杨爱芹　（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天津３０００７３）　摘要：周恩来在南开中学读书时期，经常在南开校刊发稿和被南开校刊提及，主要源于新剧。周恩来在新　剧实践中既编又演、既记又评。报刊是历史的资料库，本真地记录当时的情况，保存了原生态的史料。从当时校　刊去寻觅周恩来总理的学生时代，更有历史感和说服力。　关键词：校刊；青年周恩来；戏剧；南开中学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６．６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３—６８７３（２０１７）０４—００７４—０３收稿日期：２０１６—１１—０１　基金项目：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现代作家与天津的文学因缘”（ＴＪＺＷ１５—０１２）。　作者简介：杨爱芹（１９６９一），女，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报刊文学研究。　ｄｏｉ：１０．１６４０１／ｊ．ｃｎｋｉ．ｙｓｘｂ．１００３—６８７３．２０１７．０４．１０２　周恩来在南开中学读书时期，经常在南开校　遍的做法是反串。周恩来长相英俊，因此反串女　刊发稿，并被南开校刊提及，主要源于新剧。青年　角比较多，如《南开星期报》第２０期记载，１９１４年　周恩来多才多艺，热衷新剧。新剧是从西方传人　１０月１Ｏ日校庆十周年演出新剧《恩怨缘》，周恩　的早期话剧，与中国传统旧剧以唱为主不同，主要　来扮演烧香妇，《校风》第１９期记载，１９１６年２月　通过对话、动作表现戏剧内容，在当时的中国还是　１８日寒假中演出新剧《华娥传》，周恩来扮演华　一个新生事物。周恩来在新剧实践中非常活跃，　娥，《校风》第４１期记载，１９１６年１０月９日为筹　既编又演、既记录又评述，许多学者都谈到过青年　备校庆十二周年而排演的独幕剧《醒》，周恩来扮　周恩来对早期话剧发展的贡献。报刊是厉史的资　演冯君之妹。周恩来演女角比较多，但也演过男　料库，本真地记录当时的情况，保存了原生态的史　角色，比如《一念差》和《千金全德》。有的时候，　料。从当时校刊去寻觅周恩来的学生时代，更有　同样的剧目在这一次演出中扮演女角，在下一次　历史感和说服力，也能避免一些以讹传讹的错误。　演出中扮演男角，比如《校风》第１９期记载，１９１６　年寒假期间演出《千金全德》，周恩来扮演高桂　英，《校风》３３期记载，学校为庆祝华北运动会优　南开学校演剧始于１９０９年，至周恩来人学已　胜，在礼堂开全校庆祝大会，邀请新剧团演出《千　经有了几年的话剧编演经验。１９１４年，学校成立　金全德》，周恩来扮演童男。　新剧团，建立结构健全、分工明确的戏剧组织，使　周恩来演出的新剧，影响比较大的是《一元　演剧活动更为正式和频繁。学校演剧在中国话剧　钱》。《一元钱》是为１９１５年１０月１７日校庆十一　发展初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它以舞台实践的形　周年排演的新剧，是根据明代杂剧《炎凉镜》改编　式推进了西方话剧在中国的传播，培养了一批演　的，周恩来参与了改编。《一元钱》在改编中对时　艺人才。演出中，教师学生一起上阵，气氛热烈。　代背景、剧本内容、作品主旨等方面都做了改动，　“因为时常有演戏的机会，也就造成许多的演剧　演出后社会效果非常好。《敬业》《校风》杂志连　员。”　热爱新剧的周恩来，积极参与演出。　篇报道《一元钱》，通过校刊可以了解剧本内容和　查阅校刊《校风》《敬业》《南开星期报》《南　当年演出时的盛况：演出中上场师生演员三十多　开季刊》等，周恩来中学期间参演新剧八部，演出　人，周恩来扮演女主角孙慧娟，该剧被演出多场。　多个场次，演出的角色有主要人物，有次要人物，　每次演出，学生、教师及新剧团成员家属都满怀热　有男角，有女角。当时社会风气男女不能同台，普　情观看。对于周恩来塑造角色的成功，天津最大　杨爱芹：从南开校刊看青年周恩来的戏剧活动　的几家报纸《大公报》《益世报》等也给以积极的　需要及时记录。例如１９１６年１Ｏ月２１日校庆十　肯定，《一元钱》剧组还被邀请到北京演出，一致　二周年的新剧《一念差》，是一出五幕剧，内容大　地认为周恩来扮演的孙慧娟给人留下了美好的　体是写晚清官场，叶中诚与李正斋争夺粤海关监　印象。　督这一要职，李正斋谋得，叶中诚为情势所逼，又　由于南开演剧频繁，活跃着很多演员，周恩来　受他人蛊惑，以一念之差，诬告李正斋私通革命　夺取了粤海关监督这一职务，害得李正斋家破　是积极参与的一个，曹禺曾回忆说：“天津的话剧　党，运动在五四以前就开始了，周恩来同志就是当年　人亡，然而终有恶报。剧作的主题是揭露清末官　南开编演新剧的积极分子。”Ｌ２Ｊ２拍周恩来在新剧活　场的黑暗和腐败，劝善惩恶，匡正人心，颇受社会　动中的成绩，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南开学校　各界欢迎。这个剧目演出时，周恩来“速记一切　第十次第二班毕业同学录》有关周恩来的评价　动作、词句、神情，以便编集成书，会同写真片付　是：“君于新剧尤具特长，牺牲色相，粉墨登场，倾　印，装定一册，冀为完善之稿本焉”　。同时，《本　倒全座，原是凡津人士之曾观南开新剧者，无不耳　校十二周年纪念新剧（一念差＞内容详记》发表在　君之名。”　周恩来所演剧目，具有针砭时弊改造　第五期《敬业》学报上，署名飞飞。　第三类纪事是记录演出情况的。周恩来记录　社会的意义，也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重要积淀。　演出情况的文章，包括本校新剧演出情况和到外　校观摩演出情况。如《校风》２３期发表《纪事・纪　除了参与演出，周恩来在南开读书期间，还发　念会志盛》，记录了敬业乐群会二周年纪念会上　表了多篇关于戏剧活动的纪事文章，包括戏剧活　演出的两剧《改良影》和《再世缘》；同期还发表　动的编稿工作介绍、剧本内容详记、某个新剧的影　《纪事・赴京志盛》，记录校长带足球篮球两队队　响等，从这些纪事中既可看出南开戏剧活动的频　员赴京与清华学校比赛，同时观看了新剧《贫民　繁，又能看出周恩来对戏剧活动的积极热情。　惨剧》和《卖梨人》。周恩来在纪事的同时也会写　第一类纪事的内容是编剧方面的。南开话剧　些感悟，往往言简意赅，画龙点睛，如《校风》２４期　的发展就像全国话剧发展过程一样，经历了剧本　发表《纪事・空前美举》，记录学校首次用英语演　从无到有的过程。为了提高话剧演出质量，南开　出《一元钱》，练习了英语，促进了新剧发展：“我　中学校长张伯苓大力推行剧本制。南开新剧团专　校新剧之演，虽已历有年矣，而用英语者，则绝无　　设编纂部，体现出对待剧本创作的规范化和严肃　仅有。兹英文学会，以欲善英语，非练习不为功，态度。师生除了平时在教与学的过程中编写剧本　而练习又非纯恃演说。故特集会员，排演新剧，以　外，有时也会集体讨论剧本写作，集思广益，编出　资模仿而藉熟习。其稿本则取自新剧团新剧《一　高水平的剧本。周恩来发表在《校风》第３８期上　元钱》中之第四幕。上星期四，已开会排演一次，　的《新剧筹备》，就记述了这样一次编稿活动：“今　其结果颇佳。闻本星期中，尚拟假礼堂化装表演，　岁暑假期中，校长因每岁稿本编纂非易，特集同新　以便同学往观。中英并兴，吾校英剧前途，殊堪庆　剧团团员数人，前往高家庄李氏小学，预先编纂，　幸。”　《校风》３４期发表《校闻・新剧排演・欢　以冀毋匆忙于临时。”　在高家庄，师生们聚在一　迎大会》，记录学校为欢迎新同学演出《青年鉴》，　起，互评稿本，由于把关很严，能够中选者很少。　认为好的演出效果，是源于演员们数次的练习。　返校之后，张伯苓再次组织人员对剧本进行修改　因南开非常注重演出新剧，每到校庆、新生入　和润色，“所费手续，计经四次”　。南开学校这　学、运动会夺冠、学务会议、游艺会、学生毕业等较　时所进行的剧本创作，不同于同时期的文明新戏，　大事件，都演出新剧庆祝，这样周恩来关于新剧的　注重思想性和艺术性，为日趋衰落的文明新戏输　纪事就比较多，这些纪事为南开新剧活动留下了　入了清新健康的内容。通过周恩来的记述，能看　可贵的史料。周恩来在戏剧活动中表现出来的热　出南开学校在剧本建设上所做的努力，也可以看　情，获得了同学们的认可。据１９１７年《天津南开　出周恩来非常热心新剧活动。　学校第十次第二组毕业同学录・班史》记载，临　第二类纪事是关于剧本内容的。早期话剧演　毕业这一年，全班推举周恩来任新剧总编辑　。　出的社会习惯，比较注重舞台实践，没有完整的剧　本，基本上是一个简单的故事框架，演员在舞台上　根据自己的角色临场发挥，这样，对于演出内容就　任何一种艺术的发展都需要有经验和教训的　７５　盐城师石孛院学报　２０１７年第４期　总结，使这种艺术获得理论认知。南开的老师和　是者，其惟新剧乎！”　话剧是以白话为语言的艺　学生结合本校的新剧编演实际情况，归纳梳理早　术，便于普及，也便于中国的老百姓接受。为了有　期话剧的发展形态，建构戏剧理论。这些文章有　益于改良社会，周恩来注意到南开新剧走的是写　的涉及对中国传统戏曲的批判继承问题，有的谈　实主义道路，或是揭露社会黑暗，或是提倡女性解　到对西方话剧的借鉴创新问题，有的注意到审美　放，或是反帝反封建等，都与现实人生联系紧密，　功能和社会功能等方面的问题。周恩来就非常注　并以悲剧的震撼力，对思想启蒙、开启民智发挥独　重研究和探索新剧理论方面的问题。　特的作用，“吾校新剧，于种类上已占有悲剧感动　在周恩来所写的纪事中，就有一些点评。比　剧位置；于潮流中已占其写实剧中之写实主　　如《校风》２４期发表《纪事・往观新剧》，谈到新　义”㈦。剧团全体团员一周前观看益智社新剧《奇冤缘》，　经过清晰的梳理和有理有据的论述，周恩来　评论道：“闻其内容，颇有与吾校新剧相同之点。　指出南开新剧的重要性，指出了话剧在当时的时　演作亦极自然，并含有改良社会之旨，殊为新剧前　代背景和环境下所具有的社会功用，肯定了南开　途之幸也。”　《校风》６０期发表《校闻・大会志　话剧的写实主义之路，强调了写实主义悲剧的发　盛》，记述敬业乐群会三周年演出《反哺泪》之事，　展方向。他的话剧理论是在编演剧目的实践活动　点评道：“扮演之佳，维妙维肖，颇引起观者之兴　中提出的，有体验感和说服力。他对南开话剧社　趣。”　《敬业》第三期《本校纪念新剧（一元钱）内　会功用的目的、写实主义创作原则的总结，符合南　容详记》，记述了话剧的故事梗概后，“盖改良社　开新剧的发展现状和趋势，并把校园演剧与中国　会，端赖感化劝导之功用，而新剧感人最深，迥非　话剧发展的整体状况结合起来，对南开话剧的发　旧剧之声调音韵胜。明乎此，则吾校新剧不为虚　展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考虑到周恩来当时还是　演，观者不至无所动于中”　。从点评中可以看　个中学生，能对新剧有这样的认识，能对新剧做　出，周恩来评论戏剧看重社会效益，着眼于是否有　这样的理论总结，能对新剧创作原则有这样的归　感化劝导之功用。　纳，这些是难能可贵的。　一这些点评还带有随感的特点，而他在《校风》　南开学校的新剧是学校教育的一种方式，属　第三十八期、三十九期连续发表的《吾校新剧　于业余性质，其传播方面主要是校刊在记录和报　观》，则是比较系统的理论长文了。周恩来非常　道。南开校刊所记录的周恩来参加的戏剧活动，　重视新剧的社会功能，他从学校提倡新剧的目的　不只是以上谈的几个方面，还有舞台布景方面的，　出发，论述了新剧改造社会的作用，把新剧的提倡　改写剧本方面的，等等。周恩来与话剧的密切联　提高到开民智、新民德、救国救民的启蒙高度。　系，源于南开学校提倡新剧，并形成了热烈的新剧　“是知今日之中国，欲收语言文字统一普及之效，　之风。从南开校刊可以看出，学生时期的周恩来　是非藉通俗教育为之先不为功。而通俗教育最要　在学习、编演、研究话剧的实践中，表现了出深厚　之主旨，又在舍极高之理论，施以有效之实事。若　的文字功底、良好的艺术造诣和较高的理论修养。　参考文献　敬业乐群会小史［Ｊ］．南开周刊，１９２２，十八周年纪念号．　梁吉生．南开逸事［Ｍ］．沈阳：辽海出版社，１９９８．　夏家善，崔国良，李丽中．南开话剧运动史料１９０９—１９２２［Ｍ］．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１９８４．　周恩来．新剧筹备［Ｊ］．校风，１９１６（３８）．　周恩来．校闻・剧本详记［Ｊ］．校风，１９１６（４３）．　周恩来．纪事・空前美举［Ｊ］．校风，１９１６（２４）．　崔国良．南开话剧史料丛编・编演纪事卷［Ｍ］．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９．　周恩来．纪事・往观新剧［Ｊ］．校风，１９１６（２４）．　周恩来．校闻・大会志盛［Ｊ］．校风，１９１７（６０）．　周恩来．本校纪念新剧《一元钱》内容详记［Ｊ］．敬业，１９１５（３）．　周恩来．吾校新剧观［Ｊ］．校风，１９１６（３８）．　周恩来．吾校新剧观［Ｊ］．校风，１９１６（３９）．　［责任编辑：王建霞］